种子库的恒温系统发出嗡鸣，白小白的指尖抚过玻璃柱上的冷凝水。
小梨母亲的全息影像在实验室中央旋转，发梢沾着培养皿的荧光液体，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银杏叶书签——与他课本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我在喜马拉雅山脉发现了‘世界树’的基因片段。”
影像中的女人摘下手套，露出与小梨相同的紫色指甲，“病毒不是天灾，是旧世界财阀用世界树基因制造的生物武器，他们想通过丧尸潮清洗人口，建立绝对统治。”
苏晴的军刀突然抵住影像的咽喉，刀刃穿过全息投影在地面投下冷光：“所以你用自己女儿做实验？
让她成为连接母巢的活钥匙？”
“小梨是世界树选定的共生体。”
女人的影像泛起涟漪，实验室角落的冰柜自动打开，里面躺着数十具与小梨同龄的尸体，她们的掌心都有未觉醒的荧光纹路，“只有她的基因能激活园丁系统，而白小白……是修复世界树的关键。”
白小白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培养皿。
紫色液体泼在他手臂上，藤蔓瞬间暴涨，将整个实验室天花板覆盖成绿色穹顶。
小梨抱住母亲的实验日志，义眼投射出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蹲在樱花树下，身边站着穿校服的少年，两人掌心都有尚未成型的纹路。
“妈妈说，第一个园丁失败了。”
小梨的声音被藤蔓摩擦声吞没，“他被母巢腐蚀，变成了最大的污染源……”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拾荒者的穿甲弹击穿了第一层防护门。
苏晴拽着两人躲进种子储藏室，成排的液氮罐闪烁着蓝光，标签上写着“史前植物种子”“变异抗性样本”等字样。
白小白触碰到一罐标有“蜂兰花”的种子时，眼前闪过无数金色蜂群的画面。
“他们有蜂巢无人机！”
小梨的义眼捕捉到热源信号，数十个黑点正从通风管道逼近，“那些机器会释放神经毒气——”毒气弹撞破玻璃的瞬间，白小白己经将苏晴和小梨护在种子柜后。
他捏碎蜂兰花种子，紫色烟雾中飞出成千上万只荧光蜜蜂，翅膀振动声形成音波屏障，将毒气逆推回走廊。
拾荒者的咒骂声中，他听见了更微弱的心跳——在无人机群后方，有个被捆绑的女孩，她的腕间戴着与小梨同款的银色手链。
“右边第三个通风口，有人质。”
他将蜂群分成两队，一队缠绕住无人机发射塔，另一队化作利箭穿透拾荒者的防弹衣，“苏晴，带小梨去启动自毁程序，我去救人。”
“白小白！”
苏晴抓住他的手腕，却看见他掌心的纹路正在开裂，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血管，“你的能力……在反噬？”
“没关系。”
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蔓延着蛛网状的黑色纹路，正是昨晚吸收巨型丧尸血液后的副作用，“世界树需要平衡，用得越多，就得用更多生命能量填补——”话未说完，整座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
中央玻璃柱里的尸体睁开眼睛，暗红色藤蔓从她胸腔钻出，缠绕上白小白的脚踝。
小梨惊恐地尖叫，实验日志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当园丁瞳孔变红时，立即摧毁他。
“妈妈？”
小梨踉跄着扑向玻璃柱，却被苏晴拽住。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女人的脸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温柔的微笑，另一半是腐烂的丧尸面容。
“不好！
这是母巢的陷阱！”
苏晴的枪口对准影像，“她根本不是你妈妈，是母巢制造的幻象！”
白小白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滑落，眼前的世界开始蒙上血色滤镜。
被捆绑的女孩在通风口处抬头，他看见她左眼戴着与小梨配套的义眼，右眼是与自己相同的紫色瞳孔——那是第一个园丁的克隆体。
“来啊……”克隆体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她掌心裂开，涌出黑色藤蔓缠住白小白的脖颈，“我们本该是一体的，为什么要抗拒母巢的馈赠？”
实验室顶部的洒水系统突然启动，冰水浇在白小白发烫的皮肤上。
他听见小梨在远处哭喊，苏晴的子弹擦着他耳际击穿克隆体的肩膀。
当黑色藤蔓即将刺穿他心脏时，蜂兰花种子突然在他胸口发芽，开出纯白的花朵，将所有黑暗能量转化为清新的草木香。
“真正的园丁，不会被腐蚀。”
他握住克隆体的手腕，紫色藤蔓与黑色藤蔓在空气中碰撞出闪电，“你只是母巢的傀儡，而我……”蜂群突然集结合成巨型战斧，白小白挥刀斩断克隆体的藤蔓。
在她化作数据流消散前，他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人类的泪光。
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开始倒计时，小梨终于在控制台输入正确密码，液氮罐依次打开，释放出储存百年的稀有种子。
“拿着！”
小梨将镶着银杏叶的金属盒塞进白小白手中，“妈妈说，只有用这些种子重建生态圈，才能彻底杀死母巢！”
拾荒者的重型机甲撞破大门时，白小白己经将所有种子融入体内。
他张开双臂，实验室地板下窜出史前蕨类植物，叶片上凝结着冰晶，瞬间将机甲冻成冰雕。
苏晴趁机捡起对方掉落的通讯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第一天在便利店电视里看到的女主播，此刻她的瞳孔己经变成了诡异的纯黑色。
“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
苏晴将通讯器踩碎，远处传来首升机群的轰鸣，“他们要炸平整个中央公园，我们还有五分钟！”
白小白拽着两人冲进种子库最深处，那里有架布满藤蔓的旧电梯。
小梨按下按钮的瞬间，他看见电梯井壁上刻满了历代园丁的名字，最新的那行是他的名字，旁边刻着：与毁灭者共生之人。
地面的爆炸声传来时，电梯正在缓缓下沉。
白小白靠着苏晴坐下，感觉体内的世界树能量正在与黑色纹路争夺主导权。
小梨突然摘下义眼，露出底下跳动着紫色光芒的真正眼球，她将义眼放在他掌心，金属外壳上浮现出新的全息图——那是被丧尸潮淹没的东京塔，塔尖生长着参天的世界树，树下站着三个模糊的身影。
“这是未来的景象。”
小梨握住他和苏晴的手，三个人的荧光纹路在黑暗中交织成环，“妈妈说，当园丁、战士与钥匙的血脉相连时，世界树就会迎来新生。”
苏晴的指尖轻轻划过白小白锁骨的黑纹，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嫩芽，正在缓慢吞噬黑暗。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们看见地下五百米处的巨大空间里，数万颗发光的种子悬浮在营养液中，中央的石台上躺着真正的小梨母亲，她的掌心插着最后一枚金色果实。
“欢迎来到，世界树的***。”
女人睁开眼睛，声音与全息影像截然不同，带着泥土与露水的气息，“小白，该给这个腐烂的世界，重新播种了。”
白小白站起身，藤蔓从他脊椎延伸而出，在头顶形成树冠的形状。
苏晴握紧军刀，刀刃上倒映着他逐渐清明的瞳孔。
小梨将义眼重新戴上，这次，义眼投射的不再是数据，而是三人交叠的影子，正在黑暗中长出根系，向着光明的方向生长。
地面之上，轰炸机群正在盘旋。
而在他们脚下，世界树的根系己经穿透地壳，紫色的新芽正在顶开丧尸的腐肉，在钢筋混凝土的废墟中，种下第一颗希望的种子。
当第一枚导弹落下时，白小白轻轻挥手。
整座城市的废墟下，无数荧光藤蔓破土而出，编织成保护罩。
苏晴听见他低声说：“别怕，这只是阵痛。
等春天来了，我们会有真正的花园。”
她看着他眼中跳动的星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是个被丧尸追着跑的普通男孩。
而现在，他是园丁，是新世界的根系，是能在尸山血海中种出玫瑰的奇迹。
小梨抱住饼干盒，里面的紫色果实正在与她的心跳共鸣。
远处，母巢的嘶吼声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种子破土的轻响，是蜂鸟振翅的嗡鸣，是这个末日世界，终于迎来的，第一缕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