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喝守魂酒那年,七婆用艾草沾着尸油在我眉心点痣。
她说林家孩子过了十六岁,就得知道落棺村三不碰:不碰倒悬棺、不碰无眼傩、不碰血线虫。
"尤其是你,"她枯爪般的手突然扣住我腕子,"你祖父把《阴符经》咽进肚子那晚,村口古槐淌了九夜血泪。
"这话在我考上大学那日成了谶语。
临行前夜,玄青道长送来缠着红绳的青铜傩面,说戴上能辟百邪。
可当火车穿过隧道时,我分明看见车窗倒影里,那傩面正用铜锈斑斑的獠牙啃噬我的耳朵。
"知道为什么叫落棺村吗?
"此刻蹲在祠堂阁楼的我,正用手机录下陈瘸子的醉话。
他浑浊的独眼里映着跳傩戏的火光,"光绪二十三年发蛟灾,先人们把龙尸封在悬棺里,用九十九个活傩奴的血画了七星锁龙阵......"瓦片突然炸裂的声响打断他的话。
我们趴在青苔斑驳的檐角,看见戏台下方翻涌的泥土里,三具倒立尸的脚趾正在抽搐——正是当年给祖父抬棺的"三才童子"。
他们腐烂的戏服下摆露出朱砂符,那符咒我今早在老宅地窖见过,就刻在装着血线虫卵的陶罐底部。
陈瘸子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带牙印的人皮鼓面。
"你娘下葬时含着这个,"他指甲缝里的污垢蹭在鼓面血纹上,"她说等青铜傩面的眼睛全睁开......"祠堂突然死寂。
原本喧闹的傩戏班子集体僵立,旦角面具的裂缝里钻出蜈蚣,武生手中的木刀正在滴落真血。
我手机屏幕闪过蓝光,凌晨三点收到的匿名彩信自动播放:画面里玄青道长褪下道袍,后背爬满正在产卵的血线虫。
"快走!
"陈瘸子突然把我推向暗梯,他脖颈青筋暴起如蠕动的血线虫,"记住,真正的《阴符经》就写在......"瓦当砸碎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
我跌进祠堂祖宗牌位堆里,最上方曾祖的灵位裂开,露出半张青铜傩面。
它内侧的镇魂咒被新血覆盖,现在写的是:傩奴林九生,亥时三刻归位。
雷公傩面的獠牙刺破我指尖时,祠堂屋檐下的十二张青铜鬼脸同时转向。
血珠顺着饕餮纹滚落,在青砖上绽成诡异的曼陀罗。
我缩回手的瞬间,背后铜锣炸响,惊飞满树昏鸦。
三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