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
求求你，别带走我重孙子！
他才9岁啊！”
“求你了官爷，求你了！
放开我的儿子，他太小了，去战场活不成的，官爷啊——”“放开！
你这个妇人真是不要脸，再扒拉我打死你！”
一个穿着衙役服装的高瘦壮汉用右手粗暴地推搡着一个抓着他胳膊的小妇人，而他的左手正死死拽着一个***岁的牛犊子一样壮实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另外一只手又被一个哭得肝肠寸断的花白头发老太太紧紧抓着，腰上还紧紧挂了一个哭唧唧的小女孩，瞧着模样才两三岁。
这是抢孩子，而孩子的家人不顾脸面尊严地阻挠着，而家里的成年男性却始终没有露面。
“呜呜呜呜我不放！
求你了求你了，放过我们吧，他是我们家最大的男人了，他走了我们真的活不成了啊啊，官爷您发发善心吧，老婆子必定诚心求佛祖保佑你呜呜呜呜……”村前的晒谷场上，一群村民瑟缩着排着队，面前是一排带刀的衙役拿着名册一家一家的点数，而衙役身后蹲着老老少少的一群男人眼神绝望，正是朝廷强征的壮丁。
抓人的衙役被这老少三个女人缠磨得不得其法、烦躁不己，同僚们投来的戏谑的眼神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啊！
都滚开！”
衙役大吼一声，一用力就把小妇人，也就是男孩的母亲一脚踢开，小妇人被踢飞出去痛的无力***，霎那间脸颊惨白，衙役又一使劲，男孩的太奶也推倒在地，挂在男孩身上的小女孩，男孩的妹妹则被他粗鲁地撕扯下来，过大的力气引起了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叫——顿时，场面更乱了！
“闭嘴！
谁影响了朝廷征兵杀无赦！”
人高马大的衙役又一声大吼，恸哭被生身性命的威胁镇住，只余下绝望的低低的哭泣哽咽，只是男孩的曾祖母可能是活够了，到底还是扑过去紧紧抱住孩子的腰腿，悲伤地瘫坐在地上。
衙役见此心下也不好受，但是为了完成差事，他还是昧着良心说出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你们这些无知妇孺知道些什么！
大朗都要打过来了！
身为大顺男人，上到99、下到刚会走，只要不是丧良心的，都很应该自觉自愿的应征入伍，你们这些大顺没用的蛀虫不主动应征入伍也就算了！
竟然还不要脸的不想去！
不怕天打雷劈吗！”
衙役怒目扫过众人：“每家都必须出一个男丁！
国家大事容不得你们商量！
要么就交5两银子出来！
没有银子——”衙役低头看向老太太，手上狠狠一用力把男孩往自己身边一带，被拉扯的祖孙二人俱是惊叫一声，老太太失去支撑更是首接摔在了地上——“你们家交不出银子，别说这小子9岁，就是3岁、两岁，老子也要带走！”
“官爷……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老人的哀求从地上传来，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滴在冷硬的黄土地上，砸起来矮矮的尘埃，除了流泪的人，谁也看不到，“孩子的父亲三个月前才没了，你带走了他，你让我怎么有脸面对孩子的父亲啊呜呜呜……”衙役却是冷硬着心肠，半分不动容，反而挑拨起村民：“谁家都出了一个，偏你家金贵不出人，凭什么？
你们家是大妈肚子里出来的吗？
其他人都是小娘养的？”
“说什么也不好使，要么给人要么给钱，老太婆别不识好歹，老子这刀子可是没有长眼，割到你了可负不了责！
滚开！”
那衙役说完就拖着哭得呼吸不畅的男孩往后面壮丁那边拖——打眼望去，那边的人最矮的也比男孩高两个脑袋。
“官爷，我们赊着行不行，我们一家当牛做马，肯定把这5两还给朝廷！”
老太太还是不死心，躺地上只能喘气的孙媳妇是不顶用了，她必须豁出去，不论什么法子，脸面，总要试试！
“官爷，我今年56岁了，明年也许就死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人家，放了孩子吧，没了他这个家会散的呀，求官爷给条活路吧呜呜呜！”
“还赊着，你当买菜呢，亏你说得出来，别拦了，吴浪把这小子带走！”
那衙役想到自己家里的母亲，想着今天他的良心怕是己经被死了！
面上却越发残忍冷酷。
丢了差事，他的母亲就活不了，那只能别人的母亲死了！
说罢这个衙役就无视林家祖孙的凄苦把哭的发抖的男孩扔给了一个黑面庞的矮胖衙役，那衙役吴浪便恶声恶气的押着小男孩往壮丁那边走去，“走吧，宝贝疙瘩！”
却不想，小男孩的妹妹看不懂大人的恐吓顾忌，不管不顾的哭着喊着“哥哥”“哥哥”就又跑过去抱哥哥，想把男孩带回家，男孩哽咽着用自由的一只手把女孩往回推，“小妹……乖……呜呜呜，别追了，你……现在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呜呜呜呜……照顾好海儿和太奶，还有娘亲，呜呜呜……”小女孩不过两三岁，哪懂刚哥哥的嘱托，只是哭喊着吊在哥哥身上，不肯离开：“哥哥呜呜呜，哥哥呜呜呜回家啊呜呜……”不过一个三岁幼童能有什么分量？
几乎没有对黑胖子的脚步造成任何阻碍，小姑娘挂在哥哥身上首接被带进了壮丁那边。
小男孩名叫林大虎，是林家新生代长子，年仅9岁，三月内遭逢父死征兵的俱变，己经能懂自己的处境了，到了壮丁处虽是止不住哭泣，却是认命的乖乖蹲下，哽咽着劝妹妹回家，却不想恰在此时，异变突生——小姑娘见拉不动哥哥，就向抓哥哥的大人撒泼，对吴浪又抓又咬：“坏人坏人！
抓哥哥的坏人！”
吴浪本就是个打老婆孩子惯了的暴力人，又有同僚打妇女的例子在眼前，一时没想开飞起一窝心脚就把小姑娘踹飞出去，小孩儿被踹飞三米，脑袋撞到石头上，小嘴一张，便涌出大股的鲜血，眼睛一闭昏死过去，打谷场由此陷入新一轮的喧嚣，一时之间，哭闹声、叱骂声不止，小丫头被亲娘捞进怀里不知死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