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姜棠在素描本上落下最后一笔时，斜后方传来圆规尖扎进木桌的闷响。她数到第三下，果然听见椅子腿与地砖摩擦的刺耳声响，林晚晴薄荷味洗发水的香气裹着二月寒风扑到耳后。
“又在画他。“林晚晴染着粉色甲片的手指压住画纸，新做的水晶钻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第三十七张课堂速写，姜同学是要出画册么？”
画纸上穿烟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在写板书，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袖口露出一截冷白手腕。
姜棠合上素描本，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你数错了，是三十九张。”
玻璃窗上凝结的冰花正在融化，蜿蜒水痕像某种未干的泪迹。走廊传来皮鞋跟敲击地砖的声响，姜棠感觉后颈细小的绒毛竖了起来。林晚晴突然贴近她耳畔：“你猜周老师今天会解开第几颗纽扣？”
“林晚晴，你的作业本。“周砚声的声音像他腕间的沉香手串，温润里裹着檀木的涩。作业本擦着姜棠的鬓角飞过，林晚晴咯咯笑着去接，丝绸发带扫过姜棠的锁骨，痒得像昨夜梦里周砚声的指尖。
姜棠盯着讲台上滚动的喉结，第二颗贝壳纽扣在吞咽动作下轻微震颤。周砚声今天戴了银丝眼镜，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接近研究生助教的身份。粉笔划过黑板时他袖口下滑，露出腕骨处淡青血管，姜棠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深坑。
“姜棠同学。“周砚声的声音惊得她笔尖折断，“复变函数在实轴上的性质，请你来阐述。”
林晚晴在课桌下踢她的小腿，姜棠站起来时膝盖撞到抽屉，疼得眼前浮起雾气。周砚声倚着讲台等她回答，粉笔灰沾在睫毛上，像初雪落在乌木窗棂。姜棠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味，忽然想起上周五黄昏，她在教师公寓楼下看见林晚晴的红色羊绒围巾飘进单元门。
“抱歉，我走神了。“姜棠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像绷到极限的琴弦。
周砚声摘下眼镜擦拭，这个动作让他眼尾细纹变得清晰：“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