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樱”
我站在宴会厅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沿。香槟的气泡在杯底不断破裂,像极了十年前那个蝉鸣喧嚣的午后,林夏白色校服上跳跃的光斑。
"听说林夏最后是握着你的物理笔记走的。"身后突然传来高中班长的声音。我手一抖,冰凉的酒液顺着虎口滑进袖口,冷得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
落地窗映出我僵硬的倒影,西装革履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总把校服袖子卷到手肘的少年重叠。玻璃上忽然飘过几片淡粉色的影子,我转头望向窗外——酒店花园里的八重樱正在夜风中簌簌凋落。
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樱花雨。
高二开学第一天,我踩着自行车冲进校门时,正撞见转学生站在樱花树下。晨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她白色校服上织出流动的光影。她仰头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侧脸被朝阳镀上金边,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同学,你的车铃铛掉了。"她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银色铃铛,腕间红绳系着的樱花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慌慌张张跳下车,后座捆着的物理竞赛资料哗啦散了一地。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林夏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浮动着细碎的光,像是把整个春天的晨露都盛在了里面。后来无数个晚自习,当我从题海中抬头偷看她伏案的背影时,总想起那个瞬间——她睫毛上沾着的樱花,还有被风吹起的马尾辫梢扫过练习册时,在"静电场"三个字上留下的浅浅折痕。
图书馆的旧风扇吱呀转动,林夏的帆布鞋总是轻轻点着地砖缝隙。每周三下午的物理竞赛辅导,她会把薄荷糖悄悄推到我摊开的《电磁学千题解》上。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落在她因专注而微微皱起的鼻尖。
"这道题用高斯定理会不会更简单?"她突然转头,我匆忙收回的视线撞上她含着笑意的眼睛。春末的风裹挟着紫藤花香从窗外涌进来,她耳后的碎发扫过我的校服衣袖。我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柠檬香,突然觉得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