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03分,锈河市的霓虹灯管在酸雨中滋滋作响,像无数条垂死的荧光水母。
林三蜷缩在"老猫"酒吧后巷的阴影里,数着刚到手的三万块电子信用点。
钞票带着血腥味——半小时前,他把陈氏电子的小少爷按在镀铬马桶上时,那小子吓得尿了自己一身。
"三、二、一..."他默数到第三声,酒吧后门的生物识别锁准时发出"滴"的故障音。
阿鬼像团被揉皱的报纸般滚出来,那条二手义肢的液压管正在漏油,在积水里晕开彩虹色的油膜。
"操他妈的天气..."阿鬼的电子眼在暗处泛着红光,"关节液又凝了。
"他哆嗦着掏出个锈迹斑斑的保温杯,劣质合成威士忌的味道混着巷子里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林三没接他递来的酒。
他正盯着自己指缝间的血痂——有些是陈少爷的,有些是他自己掌心的旧伤崩裂的。
三天没注射凝血剂,伤口边缘己经泛起坏死的灰白色。
"白家找你。
"阿鬼突然压低声音,机械手指在脖颈处比划了个切割动作,"白玥亲自下的单。
"巷子口的全息广告牌突然闪烁,粉紫色的霓虹照亮林三锁骨上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白家打手留给他的"纪念品"——带电的指虎划过皮肤时,他闻到自己血肉烧焦的味道。
"她出多少?
"林三舔了舔开裂的嘴唇。
阿鬼的喉结上下滚动,义体部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没...没说价码。
"他突然抓住林三的手腕,掌心的散热孔喷出滚烫的蒸汽,"但那疯婆娘提到了银山矿难。
"林三的瞳孔骤然收缩。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白家公馆的玄关,军靴在地毯上留下泥泞的脚印。
空气里飘着某种昂贵的熏香,却盖不住金属义肢特有的冷却液气味。
白玥坐在象牙白的真皮沙发上,红裙像一摊泼洒的血迹。
"我需要一条疯狗。
"她晃着水晶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冰块碰撞声让林三想起矿井里的碎石声,"不要那些注射了镇静剂的乖宠物。
"林三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切口平整得像被激光扫过。
传闻说这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天,自己用钻石切割机切下的"礼物"。
"陈家的活太糙了。
"白玥突然倾身向前,裙摆下露出机械腿的合金关节,"我要你找个人,他可能..."她的机械眼闪过一串数据流,"长得和你很像。
"全息投影在茶几上方展开。
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手术台前操作某种神经接驳设备。
当他转头时,右眼角的疤痕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和林三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林三的呼吸停滞了。
他认得那道疤。
矿难前夜,哥哥林昭在浴室滑倒,眉骨磕在陶瓷洗手台上。
当时十西岁的林三用烧红的缝衣针给他止血,疤痕凝固成永久的月牙形。
"这是三个月前,新东京地下诊所的监控。
"白玥的机械手指穿透投影,"有趣的是..."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皮肤露出闪着蓝光的芯片接口,"他给我植入这个时,用的还是小时候给你缝伤口的手法。
"窗外的霓虹突然全部熄灭。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林三听见自己血液冲刷鼓膜的声音。
十年了,他以为早就和矿难一起埋葬的过去,此刻正从白玥的机械眼中爬出来,带着精密仪器特有的冷酷质感。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