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1938年4月,台儿庄的晨雾裹着硝烟,将残破的城墙浸染成铁灰色。
张永年背着褪色的牛皮药箱在瓦砾堆里穿行,箱角露出的半截绷带沾满泥浆,随着步伐在腰间轻轻晃动。
三日前从上海带来的盘尼西林已经用尽,此刻药箱里只剩两瓶碘酒、三把止血钳和裹在油纸里的半包云南白药。
这位三十岁的医生蹲在断墙后,手指探向地上伤兵的颈动脉,青灰色的军装领口洇着暗红,弹片在锁骨下方撕开碗口大的伤口。
"医生...西边..."伤兵涣散的目光突然凝聚,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白大褂。
张永年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旗正在百米外的城楼残骸上飘摇,旗杆下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其中有个戴眼镜的竟穿着与他相同的白大褂。
铁器相击的脆响突然刺破寂静。
张永年抄起药箱冲向声源,转过半堵焦黑的砖墙,看见北平来的女学生林婉容正用手术剪抵着个日本兵的咽喉。
少女的蓝布衫撕开半幅,露出里面染血的绷带,左肩的枪伤显然还未愈合。
"当啷——"张永年抡起药箱砸在日军钢盔上的瞬间,林婉容的手术剪精准刺入对方颈动脉。
温热的血喷溅在少女苍白的脸颊,她踉跄着扶住墙根,从军装尸体腰间摸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两支未开封的磺胺注射液。
"南门需要止血带。
"她将铁盒塞进医生手中,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打磨过,"李铁匠带着人在打铁巷死守,他们把最后半桶煤油浇在房梁上了。
"城东突然腾起冲天火光,烧焦的银杏叶混着弹片簌簌而落。
张永年想起七天前的雨夜,自己在济南火车站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国军传令兵。
士兵咽气前攥着的电报上只有八个字:台儿庄危,速携药品。
此刻烧红的铁水正顺着打铁巷青石板路蜿蜒流淌,五十六岁的铁匠李德贵抡起祖传的十八斤铁锤,将烧红的门栓砸成大刀。
昨夜他带徒弟们熔了七口铁锅、三十六个犁头,此刻铁砧旁堆着十七把新打的鬼头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暗蓝。
"小鬼子从西门进来了!
"浑身焦黑的少年撞开院门,话音未落便被流弹击中后心。
李德贵抄起刚淬火的刀,看见巷道尽头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