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和陆钦臣双双重生。
上一世我活成了人人艳羡的陆夫人。
与夫君白头偕老。
这一次,他依然选择替我当箭。
可我却选择将他推开,
这一世,
我只愿与他毫无关系。
前世的箭,是隐藏叛军的流矢。
那年陆钦臣刚高中探花,参与春猎。
乱箭袭来的瞬间,他本能地将我护在身下。
自己后背中了三箭。
军医说再偏半寸,便要伤及心脉。
我守在床前熬了三天三夜。
他醒后却笑着说:“无妨,你没事就好。”
后来他步步高升。
从通判一路做到宰府。
后院却仅有我一人。
他总说,见过我穿嫁衣的模样,便觉得世间女子再无颜色。
为着这份情,
我甘愿被囿于后宅,
操持那些原最看不上的琐事家常。
可这一回,
我不愿意了。
陆夫人?
不,
我是荣阳公主。
2
春猎上,我一袭骑射装,干练爽利。
身后鹿皮囊沉甸甸坠着三只大雁,
以及侍从拖回来的一头比马还高的麋鹿。
父皇夸我有他少年之风采,
若太子能有我半分出色,
他就不必如此头痛。
父皇膝下子嗣单薄,
仅有我秦天昭和太子秦天睿二人。
太子总爱躲在御书房临摹字画,
而我靴底沾着的永远是未干的泥浆与血渍。
我朝以武立天下,
金戈铁马铸就万里山河。
我知父皇不重男女之别,
故,
那个位子,
我也想争上一争。
撤帐回程之时,
一只利箭向我袭来,
如同前世,
陆钦臣扑在我身前,作势要替我挡箭。
可这次,
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身边侍卫瞬间将箭劈断,
无人受伤。
“昭昭......”
他满眼不可置信,
敢如此叫我闺名的,
只有前世与我成婚后的陆钦臣,
我知他也重生了。
却不知他可还记得,
前世他咽气当夜,我在陪葬箱底翻出一纸发黄婚书。
朱砂印里 “陆钦臣”三字洇着墨,
旁侧 “苏挽月”三字,
恰是太子妃的闺名。
我只笑自己竟会被这拙劣的手段蒙蔽了一生。
陆钦臣不过一寒门探花,
如何能出现在这个皇家春猎上。
我左右皆是一等一的护卫,
哪里需要他来保护。
我拂了拂衣袖,
“陆探花?”我刻意将称谓咬得生冷,
“春猎之地,天子脚下,自有禁卫军护驾,何须你一介文臣以身犯险?”
“且——”
我指尖抚过剑柄。
“你怎会知道箭矢袭来的方位?”
他僵在原地,面色青白交加。
前世此时,我早已红着眼眶唤他陆郎。
可如今,下令抓刺客的声响盖过他欲说还休的挣扎。
父皇望着我,忽然轻笑。
“昭儿可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偷穿朕的铠甲,被护军校尉撞见时,非要闹着去北疆杀***?”
我低头行了个军礼。
“儿臣记得。那时您说,想领兵先学懂沙盘,可十万雄兵易算,人心难测。”
“如今呢?”
父皇的目光扫过远处列队的禁卫,
“可看懂了这朝堂之上,比箭簇更锋利的,是人心?”
“父皇当年送我《六韬》,”
我忽然望向远山,
“说为将者需眼观六路。”
“儿臣如今才懂,”
指尖划过腰间箭囊,
“这六路里,最该防的是身后递来的弓。”
父皇没再接话,只将一块虎符塞给我。
我知晓,
这是对我的期许。
前世我一心挂念着陆钦臣的伤,
忽略了父皇派人几次三番的提醒。
精明如他,
怕是早就看破了这一场算计。
不知那时的他见我沉溺情爱,该是如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