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感觉到江沐的脉象实在虚弱,看着她又晕过去了,连忙应答,“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
子安,赶紧搭把手,带你二妹回家。”
江子安“嗯”了一声,片刻没敢耽搁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江沐抱了起来,脚下生风往回赶。
刘芳和江玲相视一眼,害怕被白浅责骂私自带江沐出来,最终选择跟上江子安的脚步。
只有白浅冷着脸重新折返回了赵家门口,见院里蛇鼠一窝的两家人,现在依旧把装有葛根的背篓护得紧紧的。
想到江沐身子状况实在不好,她也没有再去抢,“你们赵王两家,最好祈祷在这王家村没有第二个大夫到来之前,家里没人再生病,没有求到我们江家的时候。
否则,就你们两家的人,就算是倒下死在我面前,我白浅也绝不会再给你们开一剂药,施一次针!”
语闭,她也没有再停留,只是捡起地上的菜刀,转身疾步朝家的方向而去。
她知晓,柴葛是一味药食两用的中草药,口感不如粉葛,却具有解表退热、祛风散寒、升阳止泻、透疹、通经等功效。
也是目前难得的一种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只是,这玩意儿并不如大米白面这类主食,适合所有人长期食用。
比如长期患有虚劳症的(低血压),或因为长时间没有食物补给,患上饥厥症的(低血糖)。
就都不适合食用。
显然,赵家屋里那两个老家伙就是虚劳症,但白浅也不想管了。
赵阳和王铁蛋见江家就这么离开了,相视一眼,随即面上都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赵阳得意洋洋的看着白浅离去的背影,“我就说根本不用怕江家嘛,你瞧,这能有多大能耐?”
王铁蛋爽笑几声,“赵哥说得是。”
……江家白浅自从回家之后便开始在家里翻找药材,安排着子安媳妇儿帮着熬药。
她则寻来银针,来到卧房给江沐施针。
江子安坐在院里开始收拾兔子,和小妹江玲一起煮晚饭。
老太太枯坐在屋檐下,安安静静的陪着子安媳妇儿熬药,又见家里其余人,进进出出的忙活着。
听着子安媳妇儿说,今儿白浅和子安没能要回吃食,眼睛发涩,“都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拖累了江家啊。
要是我早点死了,你们就都能出去避难了,也不至于让沐儿受伤,不至于连吃食都……”刘芳将小凳子往老太太身旁挪了挪,安抚着抢话,“阿奶,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若是婆母听见了,少不得又得说你几句了。
而且婆母说了,二妹的这次受伤看着严重,实则只是血脱了,只要好好将养,不会落下病根的。”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没有小媳妇儿那般心思粗矿。
她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子安媳妇儿,你婆母这话是说给你听,让你我宽心的。
可你好好想想,就咱们现下的处境,如何让沐儿好好将养啊?
只怕,到最后别说是药了,就是简单一口吃的,也难咯。
只是现在,你大着肚子,沐儿又伤了,加上我这个腿脚不便的老婆子,你婆母就更不可能离开这王家村了。
哎……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也好给你们留条生路……”刘芳侧头瞧着满腹心事儿的老太太,紧抿着唇,“阿奶,你可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了。
我虽嫁进江家才一年多光景,但是我看得出来,咱们江家很是和气,也从没有人嫌弃你是累赘。
你为家里的人织布逢衣,劳苦功高,婆母前些日子还念叨,说我腹中的孩儿得等你空闲了,给他缝制初生衣裳才成。
说是这家里除了你啊,就没人能有那般好的手艺。”
刘芳话语间又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抬头瞧着老太太浑浊的眼睛,语气坚定,“阿奶。
依我瞧啊,只要有婆母和子安在,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些困苦总能熬过去的。
阿奶,你别多想才是。”
白浅为江沐施完针,正要到屋檐处询问儿媳汤药熬好了没,就因听见老太太和刘芳的对话,顿下了脚步。
乱世荒年,人性在饥饿的磨炼之下,己经逐渐***化。
这村子里的相与了几十年的人家一朝翻脸,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她作为一家之主,确实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带着江家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求生才是。
翌日清晨江沐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嘴角流淌的温热,睁开了眸子,歪头便看见十来岁的小姑娘正伸着勺子给她喂药。
江玲见江沐睁眼,喂药的动作突顿,她欣喜的站起身来,“二姐,二姐你醒了?”
还没等江沐有所回应,她就利索放下药碗,欢天喜地的跑出去报喜了,“娘!
大哥,嫂子,阿奶,二姐醒了。”
江沐“诶”了一声,双手强撑着坐起身来,扫视着屋里这一切。
昨日初醒时,听着江玲和刘芳的言语,她就知晓她死于脑癌后穿书了。
农学研究生的她,穿进了她住院化疗期间看的一本朝代架空种田的大女主文,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小配角。
这本文讲述了女主白浅丧夫之后,在村里靠挖药草,开诊堂,种粮食,养活一家老小的励志温馨故事。
只是,作者后面家逢变故。
心态扭曲的她,便以荒年期间,江沐被人抢食推下山崖摔死之后,江母和江子安为其上门***,遭到剩余村民围殴至死,江家其余人也饱受村里人欺凌,饿死在荒年为最终章草草结束。
引来了无数网友谩骂和指责。
她记得,她当时也发了长评骂了。
她觉得,江家最后的结局,不应该如此。
“沐儿,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道关切备至的女声在卧房响起。
江沐侧头一瞧,走在最前面的妇人,正顶着车祸过世了十年的妈妈的脸朝她一步步走来。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紧抬手揉了揉。
当她再次相看,那妇人的长相更加清晰,不管是五官,还是轮廓,真和她妈妈如出一辙。
江沐看呆了,也懵了。
失而复得的欢喜填满了江沐的心扉,让她根本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虚幻。
她不知道此刻该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只是紧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妇人。
白浅坐到床上,见江沐一首盯着她愣神,伸手探了探江沐的额头,“没发烧啊,沐儿,你这是怎么了?”
江沐感受着白浅手掌温热的熨帖,终是抑制不住心中思恋,霎时间泪如泉涌。
她伸手紧紧抱住白浅,又是哭又是笑的表示,“妈……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白浅被女儿突如其来的搂抱弄得措手不及,那莫名的亲昵之感,让她很是动容。
哪怕知晓江沐现在这样很不合体统,但想着她昨儿才受了伤,最终也没能责备,“好啦好啦,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这么腻歪干嘛?”
她侧头看着一家人都在床边瞧着她们俩,从不和人亲密的白浅,试图推开粘人的江沐,“沐儿,你先松开……”江沐摇了摇头,死皮赖脸抱着白浅不松手,“不,我不松!
我怕松开睁眼,你就变了样。”
白浅以为江沐是怕挨骂,她扯了扯江沐的手,“好啦,娘答应你,这次不骂你,也不打你,松手!”
江沐将白浅搂得更紧了两分,她嗲声嗲气的应,“不,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