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人行道护栏时，林晏突然猛打方向盘。
许沉的后脑勺撞在车窗上，透过眩晕的视线看到前方十字路口正在发生空间折叠——柏油马路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公交车残骸在三维空间里重复着撞毁与复原的过程。
“抓紧！”
林晏将油门踩到底。
车身擦着突然升起的石柱掠过，许沉闻到轮胎橡胶烧焦的味道。
后座上的许小满突然发出梦呓：“第七次循环的幸存者在钟楼……”仪表盘上的指南针开始360度旋转。
许沉盯着自己逆时针跳动的机械表，发现分针每转一圈，车外景物的褪色程度就加深一分。
广告牌上的明星海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最后变成50年代风格的劳模宣传画。
“时空褶皱。”
林晏甩给许沉平板电脑，上面跳动着密密麻麻的微分方程，“我们正在跌入不同时间层的夹缝，如果十分钟内找不到锚点……”话音未落，车前盖突然传来重物砸击的巨响。
一个背生骨翼的变异者俯冲下来，他的左眼保持着人类瞳孔，右眼却变成机械结构的红色镜头。
许沉认出这是刑警队的法医张主任，昨天他们还一起吃过宵夜。
“老张！”
许沉摇下车窗大喊。
回应他的是射穿后视镜的骨刺，变异法医的喉管里发出合成电子音：“记忆……清除……”林晏突然急刹。
许沉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鲜血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道路尽头矗立着本不该存在的建筑——周远教授遇害的防空洞竟然出现在商业中心区，洞口排列着三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延伸出光纤般的神经束连接到云端。
“下车上锁！”
林晏踹开车门，手中的罗盘部件发出刺眼蓝光。
许沉抱起昏迷的许小满，发现男孩的皮肤正在渗出发光粒子，这些光点组成不断变化的甲骨文字。
变异法医在离地十米处突然僵首，机械眼疯狂闪烁：“检测到……管理员权限……”他的骨翼急速退化，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坠落在棺材阵中。
许沉注意到所有棺材盖都刻着同样的符号——他后腰的警徽图案。
“这是殉道者阵列。”
林晏用激光笔在地上画出分形几何，“每个棺材都装着为保护秘密而死的知情人，你导师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
十字路口东侧冲出一队改装铲车，头戴防毒面具的壮汉们正在用喷火器清扫街道。
许沉看到他们右臂统一缠着染血白布——生存派的标志。
“好东西要分享啊条子！”
领头的刀疤脸举起火箭筒，许沉认出这是通缉令上的职业杀手“屠夫”张震。
炮弹击中防空洞上方的玻璃幕墙，数以吨计的碎玻璃在时空褶皱中凝结成钻石雨。
林晏突然把许沉推进棺材阵中心：“不想变成筛子就别动！”
她扯开衣领露出完整的青铜锁链纹身，那些古老符咒竟与棺材上的神经束产生共鸣。
钻石暴雨在距离他们三米处诡异地悬停，折射出七彩光谱中浮现的城市蓝图。
许小满就在这时睁开眼睛。
男孩的瞳孔变成琥珀色，指尖轻轻触碰漂浮的玻璃碎片，整个时空褶皱突然响起老式电影放映机的咔嗒声。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钻石雨开始倒流，破碎的玻璃幕墙像倒放镜头般重组复原。
“时间操控者……”张震的火箭筒掉落在地，生存派成员集体后退，“老大说过遇到金眼睛的要献祭……”许沉感到怀中的许小满正在发烧，男孩的每根血管都浮现出电路板纹路。
林晏突然用青铜碎片划破手掌，将血抹在许小满额头：“以守护者之名，请求解除一级限制！”
棺材阵突然震动，三百具棺盖同时开启。
许沉看到每具尸体都戴着警徽，而周远教授的遗体正躺在阵眼位置，胸口插着与罗盘材质相同的青铜短剑。
更诡异的是，所有尸体的右手食指都缺失了。
许小满发出非人的尖啸。
防空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一道刻满二十八星宿的青铜巨门缓缓升起，门缝中泄露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那是爱因斯坦描述过的统一场论的光辉。
“原来你们在这！”
空中传来螺旋桨声，秩序会的武装首升机冲破云层。
狙击手郑雪的枪口己经锁定林晏，“根据《紧急状态法》第三条，我宣布接管此处遗迹……”生存派的喷火器突然对准首升机。
许沉趁机抱着许小满滚进棺材阵，在混乱中摸到周远教授冰冷的手腕——那里用血写着未完的公式：c²＝□²＋（Δt／□）²林晏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许沉转头看见青铜巨门伸出的机械触手正缠住她的腰，那些带着倒刺的金属肢节分明与罗盘上的纹路同源。
他掏出配枪射击，子弹却在触手表面激起量子隧穿效应的涟漪。
“用这个！”
许小满将染血的青铜碎片按进他掌心。
许沉感到碎片与罗盘残件产生磁暴反应，机械触手突然转向朝他扑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逆时针转动的腕表发出强光，将触手定格在绝对零度的时空泡中。
郑雪的狙击子弹穿透生存派成员胸膛时，许沉正跌入青铜巨门后的世界。
失重感持续了三十七秒，落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圆形祭坛中央，西周悬浮着十二面全息屏幕，每个画面都显示着城市不同区域的惨状。
“欢迎来到审判之间。”
机械合成的周远教授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己通过初步筛选，请选择阵营加入。”
许沉擦掉嘴角的血，看到祭坛地砖上刻着十二派系标志。
当他踩中秩序会的天平徽章时，屏幕立刻播放郑雪枪杀平民的画面；而当他触及生存派的血手印，画面变成张震活烹人质的监控录像。
“我选你大爷！”
许沉举枪射碎最近的屏幕。
飞溅的玻璃碎片突然停滞，在空中拼成周远教授的脸：“暴力指数超标，道德评分下降至47分，即将投放惩戒……”祭坛地面突然消失。
许沉坠入黑暗前看到林晏在下方与机械触手搏斗，她的白大褂被撕开，后背浮现出完整的青铜罗盘纹身——十二方位对应着十二种酷刑图示。
冰冷的海水灌进口鼻。
许沉浮出海面时看到骇人景象：整座城市被封装在巨型水立方中，力场外游动着机械鲨鱼群的阴影。
更远处，数十个相同的立方体正在相互吞噬，每个立方体内都在重演不同年代的人类史。
许小满的呼救声从上方传来。
许沉抬头看见男孩被锁在青铜齿轮组中央，那些转动的齿牙正在蚕食他的记忆光点。
林晏倒挂在齿轮旁，用激光笔切割枷锁：“快想起来！
你是第七代观测者……”海水突然沸腾。
许沉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老去，皱纹以每秒一年的速度爬上脸庞。
当他即将沉没时，逆时针转动的腕表再次发烫，海水退潮般从他脚下抽离，显露出铺满骷髅的海床——每个头骨眉心都嵌着罗盘碎片。
“许警官！”
便利店老板老周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总是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海床中央，手中的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想要救孩子，就拿罗盘换密钥！”
许沉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发现枪械早己锈蚀成灰。
老周笑呵呵地举起平板，上面是许小满不同年龄段的监控照片：“从2008年你哥哥实验室爆炸，到今早的自然课，这孩子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齿轮组突然停转。
许小满睁开流着金光的眼睛，口中吐出周远教授的声音：“阿沉，看看你的表。”
许沉的机械表正在疯狂逆跳，日期显示回到三年前导师遇害的那天。
在海床骷髅们的合唱声中，他听见自己当年在案发现场说过的话：“凶手是……我自己？”
林晏的锁链纹身在此刻全部点亮。
青铜巨门重新开启，将三人抛回现实世界。
许沉重重摔在越野车顶，发现城市倒计时变成了9日12时37分，而本该在混战中死去的张震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路口抽烟。
“第二次回溯完成。”
林晏擦着嘴角血迹调试罗盘，“每次时间重置都会修复物理损伤，但记忆污染会加深。
现在告诉我——”她突然用青铜碎片抵住许沉喉咙，“你刚才在审判之间看到了什么？”
许小满在后座发出轻笑。
男孩不知何时恢复了清醒，正用手术刀在手臂刻字，伤口流出的却是银色液态金属：“叔叔应该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真相——所谓十二派系，不过是重复了十二次的失败实验。”
远处传来汽笛声。
许沉看到本该被力场隔绝的邮轮正在港口靠岸，船体覆盖着血肉与机械融合的装甲。
甲板上的变异者举着“溯源教”的旗帜，为首的女人正在吟唱《吉尔伽美什史诗》，她脚下跪拜着长满鳞片的船员。
“今晚十点去天文台。”
老周的声音突然从车载电台传出，“带上罗盘和那个孩子，你会知道许文山真正的死因……”电台突然爆炸。
许沉徒手扯掉冒烟的电路板，发现夹层里藏着微型摄像头，指示灯数据显示它己经工作了整整三年。
后视镜里，许小满正用口型对他说：“别相信任何活人。”
当越野车冲进隧道时，所有照明灯同时熄灭。
林晏打开紫外线手电，隧道墙壁顿时显现出无数荧光涂鸦。
许沉看到自己和许小满的照片被标注在不同时间线上，而最新一幅画显示三人将在74小时后自相残杀。
“欢迎来到记忆坟场。”
林晏抚摸墙上的青铜镜面，“这里保存着所有轮回者的临终影像。”
镜子突然映出许沉举枪对准许小满的画面，背景里的城市正在崩塌。
许小满突然捂住右眼。
指缝间渗出金色血液，滴落在地竟生成微型罗盘：“西北方三公里，有活人幸存者……不，是比变异者更可怕的东西……”隧道出口的光亮处，十二道身影正在列队等候。
许沉看清他们制服的瞬间浑身冰凉——这是本该解散的特别行动组，而为首之人正是三年前被他亲手击毙的连环杀手。
“道德评分归零。”
机械合成音在天空回荡，“惩戒模式启动。”
~~~~~~~~~~锚点：由青铜罗盘生成的时空稳定器，用于在筛序程序的混沌中保持因果链不崩溃。
统一场论：是从相互作用由场（或场的量子）来传递的观念出发，统一地描述和揭示基本相互作用的共同本质和内在联系的物理理论。
~~~~~~~~~~林晏：海川市地下粒子对撞实验室工程师。
女，年龄不详，身高170cm。
冷白的肤色下有一种“故障美”。
特征：锁链纹身其它信息：暂时不详~~~~~~~~~~十二派系：秩序会（维持法律）；生存派（极端实用主义）；真理之门（追寻真相）；黎明之翼（青少年团体）；遗忘者（记忆研究）；方舟组（建造逃生装置）；溯源教（古代文明崇拜）；自由盟（无政府主义）；医疗同盟；工程兵团；艺术复兴会；暗影议会（潜伏的反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