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晚将钢笔、录音笔和文件夹在谈判桌上摆成精确的120度夹角。
这是她的职业习惯——确保每样工具都能在0.3秒内取用。
"秦先生。
"她翻开文件夹,"根据您的要求,我己经拟定了三套解决方案。
"第一页上印着青龙会与秦氏集团的利润分成表,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每个百分点的价值差。
秦御风的目光在紫***域多停留了0.5秒,季清晚立即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星号——那是他的心理价位。
当裴钰第三次摸向腰间匕首时,季清晚突然推过去一杯茶。
"大当家胃不好。
"她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是养胃的普洱茶。
"裴钰手指一顿。
这个细节是她从三个月前青龙会厨房采购单里发现的——每周二固定进货的普洱茶饼,恰好是裴钰母亲老家的特产。
"码头夜间使用权的折现价值是480万。
"季清晚调出电子地图,红线精确框出3号码头装卸区,"但考虑到秦氏集团的航运排期..."她滑动平板,"我建议将每周三、五的日间空闲时段也纳入交易。
"秦御风突然打断:"你怎么保证青龙会不夹带私货?
""三层保险。
"季清晚竖起手指,"第一,FBI随机抽查;第二,秦氏派员监督;第三..."她看向裴钰,"大当家亲自签署的违约条款——若发现走私,青龙会赔付双倍码头市值。
"裴钰眯起眼睛:"你帮谁说话?
""我的委托人支付了五百万佣金。
"季清晚微笑,"当然只为秦先生争取最大利益。
"御风转动着小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笑了:"季专家果然名不虚传。
"他抬手示意保镖退下,"但我改主意了——"她将谈判文件推过铁桌:"秦先生,青龙会要的只是码头,没必要闹出人命。
"突然一声枪响的瞬间,裴钰猛地掀翻铁桌。
子弹擦着季清晚耳际划过,在她颈侧留下一道血痕。
"你阴我?
"裴钰的匕首抵住季清晚咽喉,眼中烧着被背叛的怒火,"那我先杀了你通风管道里,苏璃的掌心被锈铁割得血肉模糊。
她从缝隙中看见姐姐被裴钰拖向地下室,白衬衫后腰晕开一片血红。
耳机里传来裴烬沙哑的声音:"东南角配电箱。
"她摸到配电箱后的U盘,里面是秦御风挪用集团资金的证据。
当她把U盘***中控电脑时,整栋楼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投影仪在墙上投出秦御风与警方交易的画面。
"哥!
"裴烬从阴影中走出,指虎上还滴着血,"看清楚是谁要你死。
"裴钰的匕首在季清晚颈间颤了颤。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透过脏污的玻璃在众人脸上闪烁。
秦御风捂着中弹的肩膀狞笑:"来不及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操!
"裴钰突然拽起季清晚撞向实验台,试管架轰然倒塌。
他抓起一支标着"X-17"的管针,"那就一起下地狱!
"当苏璃终于爬到会议室正上方时,通风网突然传来震动。
透过网格,她看见季清晚被裴钰按在实验台上,就在针管距离脖颈只有十公分的时候。
突然针管刺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季清晚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通风管扑下。
那姑娘的靴擦过实验台,溅起的玻璃碎片像碎钻般西散。
姐姐”小心!
"剧痛延迟了半秒才传来。
季清晚怔怔看着扎在那姑娘肩头的针管,蓝色药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她下意识伸手去拔,却被一把攥住手腕——那只手虎口有道月牙疤,是咬痕。
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年前的雷雨夜,五岁的小阿璃咬着她手腕哭:"阿姐不要走...""你..."季清晚的视线顺着对方染血的袖口往上爬,掠过绷紧的下颌线,最后撞进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里。
那姑娘右眼尾有颗小痣,位置和她梦里见过千万次的分毫不差。
X-17毒素发作得极快。
姑娘的黑发从发根开始褪色,却还挣扎着用身体挡在她和裴钰之间。
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姑娘的衣领被裴钰扯开,露出后颈那块蝴蝶形胎记——那是季清晚亲手用烧红的簪子烙的。
"防走失..."她颤抖的指尖碰到胎记瞬间,姑娘突然呕出一口黑血,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珍藏多年的铂金项链上。
项链坠子里藏着姐妹俩的童年合照,此刻正贴着对方心口。
"小阿...璃?
"白发姑娘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
她染血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但季清晚读懂了那个口型——姐姐。
X-17毒素比想象中更痛。
苏璃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季清晚撕开衬衫为她包扎的手在发抖,这是谈判专家绝不该出现的失误。
"呼吸...保持呼吸..."季清晚的声音支离破碎,手指按在她颈动脉上数着脉搏,"看着姐姐,不要闭眼..."苏璃想擦掉姐姐的眼泪,却看见自己指尖开始泛青。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苏璃看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抱起,当警方破门而入时,苏璃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季清晚的领带夹——那是微型摄像头。
"证据..."她把染血的储存卡塞进姐姐口袋,"在裴烬的..."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季清晚崩溃的喊声:"医生!
她瞳孔在扩散!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像钝刀般割着季清晚的神经。
"X-17是神经毒素与放射性同位素的复合物。
"江医生将CT片插在灯箱上,灰白图像里,苏璃的大脑像被蛛网缠绕,"它会逐步溶解髓鞘,现在白发现象只是开始。
"季清晚的指甲陷进掌心,三天前还乌黑如缎的长发,如今己白得像雪。
病床上的妹妹戴着呼吸面罩,胸口微弱起伏着,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最乐观估计..."江医生声音低了八度,"三年。
"季清晚突然抓起病历本砸向墙壁,纸张雪花般散落。
二十年来第一次,她失控了。
"你们不是顶尖医院吗?!
"她扯住医生领子,腕表磕在对方锁骨上,"她才十八岁!
"玻璃窗外,谢允一拳砸在墙上。
商靳沉站在走廊阴影里,手中的蓝绣球花束被捏得汁液横流。
"阿姐..."微弱的呼唤让季清晚浑身僵住。
她转身时碰翻了输液架,针头从苏璃手背扯出,血珠溅在雪白被单上,像那年她们在海岸线捡到的红珊瑚。
苏璃的瞳孔失焦得厉害,却准确摸到了季清晚无名指内侧的疤——那是小时候为她剥栗子留下的。
"别哭..."妹妹的手指擦过她脸颊,触感冰凉,季清晚跪倒在病床边,昂贵的西装裤被消毒水浸透。
她把妹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冲开干涸的血迹。
"对不起..."她哽咽着吻那只手,仿佛回到十五年前,小阿璃发烧那晚她也是这样祷告心电监护仪突然尖啸起来。
"室颤!
准备除颤!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季清晚被推到墙角。
她看着妹妹瘦小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白发像破碎的月光散在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