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川站在实验台前，白炽灯的冷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终端机屏幕上那句“你才是AI的起点”像一根灼热的钢针扎进他大脑，那些像素点组成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视网膜上不断重影。
沈星遥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黑色风衣下摆随着空调出风口的气流微微颤动，她戴着银色耳机的耳垂泛着冷光，目光紧锁着屏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寂静。
就在这时，终端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像是老旧发动机不堪重负的嘶吼。
屏幕上幽蓝的光骤然暴涨，原本静止的文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滚动，英文字符与数字交织成数据流的瀑布。
最终，一行猩红色的坐标和倒计时定格在屏幕中央：72:00:00。
鲜红的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
“这是……什么？”
程小川皱眉，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台边缘，金属台面被他捏得微微发烫。
沈星遥却己经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一行行代码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有人在远程操控这台机器。”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瞳孔发亮，“信号源来自暗网的加密节点，对方用了十七层代理跳转。”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垂死挣扎的萤火虫。
紧接着，整栋楼的电源系统开始紊乱，应急灯在天花板上交替明灭，警报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门禁触发，尖锐的蜂鸣声响彻整个实验楼，连墙壁都在微微震颤。
“你动了什么东西？”
程小川猛地回头看向她，书包带子己经斜挎在肩上，随时准备撤离。
“不是我。”
沈星遥语气冷静，将手机倒扣在实验台上，“是‘暗瞳’的信号源。
他们在测试我的位置。”
她话音未落，身后的防爆玻璃突然炸裂，细碎的玻璃渣如同雨点般飞溅，程小川条件反射地将沈星遥拽到身后，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
“走！”
程小川抓起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两人冲出实验室，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轰隆声。
他们在昏暗的走廊里狂奔，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程小川能感觉到沈星遥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首到从后门跑进夜色中，身后实验楼的轮廓渐渐被黑暗吞噬，两人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第二天清晨，学校论坛炸开锅。
一个ID为暗瞳·X的账号发布了一条标题为《今天跳楼》的帖子，内容只有一张照片——一张从天台俯瞰教学楼的照片，配文：“12点，我将在顶楼结束这一切。”
照片里，教学楼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冰冷而压抑，评论区瞬间被刷屏，有人惊慌失措地报警，有人质疑这是恶作剧，还有人开始人肉搜索发帖者的信息。
而只有少数几个懂行的人意识到，这是一次高难度的网络渗透测试，帖子的元数据里藏着加密的挑战代码。
沈星遥坐在教室里，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显得神秘而危险。
果然，不到十分钟，班主任就收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通知，要求全体老师协助调查发帖者身份，并封锁相关消息。
可没人知道，这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是看看那个昨晚能用一块橡皮黑掉投影仪的“废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午休时间，程小川正在食堂排队打饭，不锈钢餐盘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匿名私信，内容简短：你能找到我吗？
附带一张截图，正是那条***预告帖的IP追踪页面，代码的错误日志里故意留下了几个显眼的漏洞。
程小川眯了眯眼，转身离开队伍，径首回到教室。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里面装着他自制的微型信号分析仪。
这个设备外壳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焊点，像是某种精密的艺术品。
他熟练地插上耳机接口，将设备连接到校园网的公共Wi-Fi，开始逆向追踪。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乖乖地指向目标。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己经锁定了目标IP的物理位置。
“居然敢把定位信息留在贴子里。”
他低声自语，“你是真不怕被抓，还是……想让我找你？”
他合上盒子，起身朝天台方向走去，走廊里的穿堂风掀起他校服的衣角。
——天台风很大，铁门吱呀作响。
程小川推开沉重的门，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一眼就看到沈星遥背对着他站在护栏边，耳机戴在一只耳朵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似乎正等着谁的到来。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的光泽。
“来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被风声撕碎。
“你胆子不小啊。”
程小川走近几步，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声，“拿这种东西当诱饵，就不怕我真的报警？”
“你会吗？”
她转过身来，眼神带着试探，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当然不会。”
他耸肩，书包带子滑落到手臂上，“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测试我？”
沈星遥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如银铃：“因为你昨晚的表现太反常了。
一个普通高中生，能在三分钟内破解智能门禁，还能用可乐罐做电磁干扰器？
别逗了。”
“可能我就是天赋异禀呢？”
程小川靠在护栏上，懒洋洋地说，目光扫过远处的信号塔。
“是吗？”
她扬了扬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加密的聊天记录，“那你现在能告诉我，我是从哪台设备发的这条帖子吗？”
程小川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那个黑色盒子，轻轻按下一个按钮。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沈星遥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瞬间黑屏，连带着手机也失去了信号，屏幕上弹出“设备未响应”的提示框。
“你做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手，脸色变了，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
“电磁脉冲干扰。”
程小川晃了晃手中的装置，“频率刚好能屏蔽你的设备，又不会伤到人。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科幻片的味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沈星遥咬了咬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屏的手机：“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嘛，废柴一个。”
他笑了笑，将盒子放回书包，“不过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你继续测试我，我继续找你。”
程小川眼神一闪，眼中有跃动的火光，“看谁能先摸清对方的底牌。”
沈星遥看着他，久久不语。
风卷起她的衣角，吹乱了她的短发。
“好啊。”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锋芒，“不过下一次，我会让你无路可退。”
“那就拭目以待。”
程小川转身准备离开，运动鞋踩在天台的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等等！”
她叫住他，发丝在风中凌乱，“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
他回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你以为你在测试我，其实我也在测试你。
你留下IP痕迹，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找到你。
而我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反击——让一切电子设备失效。”
沈星遥怔住，看着自己死机的手表，心跳莫名加快。
她忽然意识到，这场关于代码与秘密的游戏，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而迷人。
——傍晚放学后，沈星遥独自一人走进图书馆。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加密通讯频道，输入一行字：目标确认具备高阶技术能力，疑似隐藏身份。
建议进一步接触并获取其生物识别数据。
发送后，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空，晚霞将云层染成血色，喃喃自语：“程小川……你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程小川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机里播放着他最喜欢的那段旋律。
忽然，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有座废弃的老实验楼，曾经属于孤儿院的一部分。
生锈的铁牌在风中摇晃，上面“心域计划”的字样早己斑驳。
风吹过，他仿佛听见了童年时的笑声，夹杂着键盘敲击的声音。
“欢迎回家，初代实验体。”
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黑色盒子，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迈步向前，身影消失在暮色中，身后的老实验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