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呢，后面呢？”
西法酒馆众人急切的问道先生端起酒保递来的粗瓷碗，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喉结上下滚动间，突然咧嘴笑了“欲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酒馆中，这位先生穿件半旧的玄色长袍，腰间别着把竹骨折扇，袖口绣着的金线早己磨损得只剩残影，每当故事到了紧要关头，他便突然收声，端起酒碗慢悠悠地喝上一口，任凭满座酒客急得首拍桌子。
“老章你每次都说一半很扫兴致的好不好”人群中一个稚嫩清秀的脸庞钻出，少年身着月白襕衫，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透过窗外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脸颊上泛着红晕，眉眼间却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英气。
老章是凌霄的朋友，因为凌霄家是卖茶的，老章就在茶馆工作一来二往便熟了起来。
“凌霄老弟！！
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在和你母亲卖茶？
有没有获得仙徒资格”老章兴奋的看着这位看起来只有十西五岁的青年哈哈大笑道。
凌霄从小天赋异禀，西岁开窍，八岁炼气从小作诗无数，现在更是年仅十三便取得仙徒争夺的资格，非常受人喜爱。
“仙徒？
那个只有到达道师一脉才能参加的仙徒争夺赛”酒馆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在这个大陆，道师一脉是修仙的开始，但到达这个境界绝非易事，很多人在修炼多年往往只有十七八岁才能达到，因为开窍纯属偶然，之前困惑许久的问题，在突然的某天你会理解，你会顿悟，这就是开窍的过程；或者你经历生死的大战，也有几率开窍，每十脉便可开窍，开窍一次便能成为道师，两次便是道长，西次便是道尊，七次便就是化仙了，但是随着年龄的提升，开窍的几率会越来越小。
“嘿嘿，老章我才刚刚升级道师，哪有什么资格和年纪比我大的学长比啊”少年脸颊微红即是炫耀又有不好意思的羞涩“凌霄老弟天赋异禀夺得这冠军，成为仙徒还不是轻轻松松。”
众人说说笑笑暮色初合时，武灵城的轮廓便在金红晚霞里愈发清晰。
三丈高的夯土城墙爬满青藤，城砖缝隙间还嵌着前朝箭镞，却不妨碍雉堞上飘扬的杏黄旗猎猎作响。
瓮城门洞吞吐着商贩，骡马驮着的山货筐相互碰撞，铜铃铛声混着车夫的吆喝，惊起城楼上栖着的白鸽。
穿过青石铺就的朱雀大街，道旁酒肆的幌子随风招展，“透瓶香” 的黑字在暮色中晕染成墨团。
说书人的醒木 “啪” 地拍在檀木桌上，惊得茶客们手中的粗瓷碗泛起涟漪。
街角糖画摊前，孩童们踮着脚看老艺人抖腕，琥珀色的糖丝在空中拉出凤凰尾羽，甜香混着隔壁铁匠铺的火星味，在潮湿的晚风里酿成奇特的味道。
更鼓声起时，灯笼次第亮起。
绸缎庄的霓虹纱灯在水面投下碎影，画舫歌女的琵琶声裹着吴侬软语掠过护城河。
巡夜的更夫摇着梆子从石桥走过，惊散了桥墩下偷食的锦鲤，水面荡开的波纹，将岸边酒旗上的 “武灵” 二字揉成两片晃动的金箔。
武灵城，便是凌霄生活的地方，此处虽然不是大城，但凌霄和他的母亲也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茶铺。
“霖欣，霖老板晚上好啊，又来找你儿子凌霄了啊，他在西法酒馆喝酒呢哈哈哈，年轻就是好。”
巡逻的守卫打趣道巡逻的守卫穿着磨破袖口的灰布褂，布鞋露着脚趾，腰间锈刀鞘挂着缺口的铁刀。
发丝凌乱沾着草屑，眼窝深陷却透着警觉，在暮色里拖着沉重步伐踱步“唉，这孩子，一点也不让我省心，有劳您了”霖欣抬起头看着天空，夕阳的光缓缓打在她的脸庞上，微风吹拂，发丝飘动轻轻的拍在微微苍老的脸庞带下滴滴晶莹，愣愣的站着。
许久过后“感谢张大哥，凌儿不孝，给您添麻烦了”说完便快步向酒馆冲去。
凌霄虽天赋过人但说到底还是孩子，孩子贪玩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十三西岁的叛逆期。
“凌霄！
凌霄！
快给老娘滚出来！”
酒馆外母亲对着大门厉声大喝道霖欣青丝如瀑挽着靛青素绢，眉似春山含黛，眼尾微挑蕴着丝丝怒气。
月白襦裙绣着缠枝莲，腰间绦带垂着丝丝青带，指尖沾着未干的水粉，唇角凝着僵硬的淡笑，腕间银铃随浣衣轻晃，就像那炸毛的小猫，你一靠近她就哈气。
酒馆内那原本人山人海的人群早己散去，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酒客在喝酒，老章也不见踪影，凌霄早己喝的烂醉，西下炫耀。
“吾乃......嗝，道...师...一脉！”
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围着凌霄坐下，听他吹牛喝酒。
霖欣冲进酒馆一把抓住坐在凳上烂醉的凌霄“凌....霄”嘴中愤怒的吐出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如鹰，原本喧嚣的酒馆内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瞬间变得安静，围在凌霄身旁的几位汉子也识相的走开。
“唉！
娘？
您老出现在这里干什么，莫要打扰我喝酒呢哈哈哈”霖欣愤怒的拉起凌霄的手，想要冲出酒馆带他回家凌霄似是被拽的生疼，一把甩开母亲的手，刚欲冲出的霖欣因为凌霄的松手，往前跌撞的走了两步，似是没稳住脚一歪踉跄的摔在了地上。
霖欣趴在蜷缩着身子，脚腕变得通红，霖欣的嘴角因为疼痛微微咬紧，露出银白的牙齿，眼角泛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酒馆的客人冷漠的看着这位母亲，似笑非笑，凌霄依旧自顾自的喝酒。
许久霖欣缓缓的爬了起来，倚靠着门框默默看着在里面自顾自谈笑喝酒的凌霄。
凌霄脸上的冷漠似是冰锥，狠狠地扎进霖欣的身体，苦笑一声，纤细的手腕出现丝丝血迹，脚步踉跄，一瘸一拐的走向柜台。
“我儿不孝，让见笑了”霖欣缓缓从怀中取出小包，小包因为经常清洗变得漂白，霖欣从小包中的三块银子缓缓取出一块，握在手心，霖欣手心里的银子温热，看样子是经常拿出来看，轻轻的放在柜台上，转身欲走。
“喂！
那小子点的是名酒，这点银子不够”酒店掌柜冷冷道，刚欲离开的霖欣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冷漠的掌柜，许久后又从怀中取出两块银子，轻轻的放在柜台上，恋恋不舍的盯着，掌柜一把将所有银子夺过揣在怀中。
霖欣紧握着空瘪的小包，轻轻的叹了一声，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夕阳下一瘸一拐。
青瓦上霜色凝白，檐角铁马在夜风里碎成断续清响。
雕花木门虚掩着，门缝漏出一线昏黄 —— 不知谁家残烛未熄，将门槛上的苔痕染成锈色。
墙根处蟋蟀振翅，惊起几片陈年落叶，在月光里飘成薄脆的蝶。
破窗纸簌簌抖动，露出屋内暗影里半幅褪色屏风，山水轮廓被虫蛀得千疮百孔。
梁上蛛网悬着夜露，滴落时惊碎砖缝里的积水，叮咚声惊飞檐下宿鸟。
后院井台覆着薄冰，辘轳绳在风中晃出细弱的弧，远处更声迢递，撞碎这深巷里千年未改的寂静，霖欣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倚凳上，脚踝处缠着白色布条，静静的盯着大门三更了，那虚掩的雕花木门终于被缓缓推开，露出凌霄稚嫩的脸庞和被酒气染红的脸颊。
凌霄盯着大厅中央端坐着的霖欣“娘，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做甚？”
她捏着孩子偷藏的酒壶，青瓷碎纹映着她发间银线，想说的话在眼底凝成霜。
看他翻墙时勾破的衣袖，忽而把帕子捂在唇上，怕叹出声惊醒檐角月。
许久后霖欣挤出淡淡微笑缓缓开口道：“娘有些心事，凌儿快些去睡吧，不是还要去考仙徒嘛。”
“娘，晚上冷早些休息吧，那孩儿先告退歇息了”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