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乔蓝衣晕头胀脑地睁开了眼,头很晕,鼻子也不通气了。
她看着外面刚蒙蒙亮的日色,绝望地哀嚎一声。
这都惨成这样了,这该死的生物钟是怎么回事?
对面床铺的白桃在窸窸窣窣地洗漱了,乔蓝衣将眼睛闭了会儿,随后也认命般地一掀被窝起床了。
出门干活前,她强忍着恶心,狠狠灌了自己两大杯姜汤。没办法,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太落后了,感冒也是会死人的。
乔蓝衣顶着头晕脑胀的身体,在青石井台前对着水盆里比山还高的脏衣服沉默很久。这次要认真想点办法了,她可不想接下来的四年时间,每天都要这样没日没夜的洗衣服。
她来宋府当丫鬟,是因为一家人都快要饿死了。
她从外院的粗使丫鬟努力晋升到内院的三等丫鬟,是因为不想再睡六人一间的大通铺,不想天天扫茅厕了。
乔蓝衣的每一次重大决定都是被人推着走的,她本人其实特别佛系,只想安安稳稳在宋府度过五年,待五年的卖身契一过,就立刻带着私房银子打铺盖走人。
可是五年的时间很遥远,而现在的生活又到了必须要往前走的时候了。
乔蓝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当前的局势。
含雨和含晴两人今年都十八,伺候宋瑶婉已有四年多了,且两人长相都十分出众,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两将来肯定是会跟着五小姐一起嫁出府的。
要么是成为宋瑶婉夫婿的通房丫鬟或者小妾之类的,帮助她稳固地位。
要么是成为宋瑶婉的管家娘子,帮助她管理府宅、主持中馈。
至于采月和采星两人,采月今年二十一,针线活特别好,一直管着五小姐的针线。采星今年十八,厨艺特别好,在小厨房里是一把手。
这四个人里面唯一比较好突破的就是采月,第一她年纪最长,听说她家里已经将她许了人了,应该服侍不了五小姐多久就要放出去配人了。
第二她管的是五小姐的针线,乔蓝衣自己的针线活也特别好,接替她完全没问题。
如果她爬的再高一些,当上了二等丫鬟,那洗衣服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采月的位置比较容易达到的话,那就采月吧!
接下来几天晚上,乔蓝衣又没时间去小厨房吃晚饭了,一直闷在屋子里绣东西。
“天啦,蓝衣姐姐,你绣的这个是什么啊?好可爱啊。”
白桃放下了手里缠成一团的络子,两只圆圆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这个呀,我想想……”
乔蓝衣晃了晃手里的粉色香囊,上面有一只肥嘟嘟的兔子正在啃胡萝卜,标志性的眯缝眼,俏皮的大耳朵,圆滚滚的身子,这不是我们流氓兔选手是谁?
只不过流氓兔太难听了,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接受不了,得给它换个名字。
乔蓝衣揉了揉鼻子,心想叫什么好呢……有了!
“这是灵兔宝,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可爱吧?”乔蓝衣将粉色香囊递给白桃,语气里满是得意,嘿嘿,小样,看我不迷死你。
没有哪个小女生能抵抗的了可爱的玩偶,白桃的一颗少女心已经完全被粉色灵兔宝征服了。
她捧在手里看了又看,半晌后轻轻地问:“蓝衣姐姐,灵兔宝实在是太可爱了,我真的好喜欢呀,你能不能……送给我呀?”
“姐姐也看出来你很喜欢了,但是不行呢,这只香囊我有很大的用处,等我绣好了这只,后面有时间了再给你绣一只可好?”
白桃依依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灵兔宝香囊被乔蓝衣拿走,可怜巴巴地说:“蓝衣姐姐你说话要算话啊,等你绣完了这个,一定要再给我绣一个呀。”
“放心吧,姐姐不骗小孩。”
乔蓝衣捏了捏白桃脸颊上的软肉,软乎乎的婴儿肥真好捏,白桃才十六,在她眼里可不是小孩嘛。
正面绣好了流氓兔,她这只香囊也才成功了一半,还得在另一面再下点功夫才行。
长夜漫漫,白桃早已经在对面的床榻上睡熟了,乔蓝衣的熬夜之旅才刚刚开始,好在她熬习惯了,也不觉得多困,有时候眼睛累了,她就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月光。
她记得李白有句诗写的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若将来有一天她真的能回去了,她一定要告诉大家,她可是唯一一个今人照过古时月的人,牛逼吧!
转眼又过了三天时间,乔蓝衣的灵兔宝香囊已经彻底大功告成了。
早上她拉着白桃一起出门,在白桃的帮助下,两人早早就洗好了一大堆脏衣服,中饭前就回了屋子。
今天是阴天,没出太阳,还一直有一阵悠悠的微风在院子里晃悠,这种天气在夏日是极舒适的。
宋瑶婉连日来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了,看今日天气好,下午在两个大丫鬟的陪伴下,在院子里的紫藤花花架下荡秋千。
两个大丫鬟一左一右地扶着秋千架,都腾不开手。
含雨冲屋子里叫了声:“采月采星,奉茶。”
采星被白桃一刻钟前就支去小厨房做点心了,而采月现在也正被白桃在偏房里以询问针线活为由绊住了脚,两人都听不见含雨的叫声。
乔蓝衣双手捧着一只茶盏,定了定心神后,眼神坚定地从正屋里出来了。
“小姐,请喝茶。”她疾步走到紫藤花花架下,弯了弯身子,双手奉上一只茶盏。
“怎么是你?我叫的是采月采星,你过来干什么?”含雨不悦地盯着乔蓝衣,眼神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奴婢听见姐姐叫人奉茶,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去端茶水,心里担心小姐口渴,一时着急就自己端茶过来了。奴婢不是故意自作主张的,还请小姐明察。”
乔蓝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脸色,双眼含泪地看向众人。
“你哭什么,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是含雨姐姐说什么奴婢才做什么。”
“少来这套,你……”
含雨正想好好教训乔蓝衣一顿,谁让她竟敢不知死活往宋瑶婉跟前凑,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瑶婉打断了。
“好了,不过就是一杯茶水,也值得你们这样大动干戈?”
宋瑶婉伸手接过了乔蓝衣手里的茶水,呷了两口后,将茶盏放回到她手上,轻声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吧。”
“是。”乔蓝衣弯腰起身,借着起身的动作在腰间动了些手脚,然后一只粉色香囊就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宋瑶婉的脚下。
“这是什么?”
宋瑶婉立刻被粉色香囊上憨态可掬的兔子吸引住了目光,将香囊捡起来放在手上细细把玩了一番,惊奇道,“这是小兔子吗,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