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央在南城门外见到一身女子装扮的祁灼时,像是被法术定住一般,半张着嘴失了仪态。
凤引率先察觉自家主子异样,假装咳嗽一声汇报道:“主子,祁公子妆扮成歌姬,打算乘风仙楼马车出城,被南城门的守卫发现异样盘问,幸好一处的人守在这里,将人扣下等您过来。”
步离央距祁灼五步之遥,借着城墙上昏暗的油灯,祁灼五官轮廓清晰可见。
长发及腰披散在身后,鼻梁高耸,传闻中那双琉璃珠眸子在夜空里亮的惊人,眼尾上翘使得整个人俏皮又机灵,被胭脂糊满的面庞精致细腻红润,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
顺着细嫩的脖颈往下打量,便能看出破绽,胸前不知道塞了一团什么物件,看起来高低不平,滑稽得很。
难怪城门守卫发现破绽。
祁灼自然也看到了步离央,一身墨色夜行衣,只露出一双不似一般女子的锋利双眸,无端让人有些心虚。
“小孩子闲来无事瞎闹,惊扰各位,本官这便带他回去,夜里凉,这些拿去给兄弟们买些酒暖暖身子。”
城门守卫统领与步离央相熟,微笑着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出什么事,既然步大人愿意领回去,他乐得送个人情。
“既如此,下官替兄弟们谢过步大人,大人慢走。”
步离央率先上了的轿辇,祁灼紧随其后,拎着水色裙摆踏进来。
尚未坐稳,祁灼笑意盈盈丝毫不惧生的熟络开口:“我见过你,去年呼延王子进京,你和大哥带他在京都游街品茶,当时我也在茶馆的。”
“坐好,沿途颠簸,省的被甩出去。”
步离央拧紧眉头,冷冷斥道。
祁灼也跟着皱眉,放下提着襦裙裙摆朝步离央身旁看了一眼,努着嘴,“你边上的空坐垫也给我吧,身后实在疼得紧。”
步离央:???
铺了两层软垫,祁灼总算安分落座。
车辇路过京郊别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祁灼蹭地起身,指着别院,“谢步大人,我到家了先行一步。”
手腕被步离央紧紧攥住,力气之大像是要将他骨头攥碎,祁灼识时务的放缓语调,“步大人,您或许不知道,只要夫人活着我是不能踏进太尉府一步的,您还是送我回别院吧。”
如果说,南城门被抓步离央对祁灼只有一点疑心,此时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祁灼绝不简单。
不让他掉几滴金豆豆,日后怕是要翻天。
步离央用力将人往身前一带,祁灼先是撞上步离央手臂随后重心不稳跪坐在步离央脚边。
“唔,疼~~~”下巴被捏紧抬起,出口的疼字戛然而止,步离央脸色冷肃盯着祁灼一字一句说道:“太尉说,婚期临近,让你跟我回府学学规矩,祁公子,可愿意?”
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强迫!
祁灼下颌骨被捏的生疼,或许是身子太冷了,步离央手上的温度丝丝缕缕渗进脸颊肌肤里。
扰的他不得安宁,盯着步离央挑衅道:“若是愿意,那我还逃婚做什么?”
步离央也不恼,拇指在祁灼眼尾轻轻蹭着,“你为何要逃婚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为逃婚这事付出代价。”
祁灼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视线移不开在车辇取下面罩的步离央容颜,眼睛却不敢首视。
首到车辇滚轮戛然而止,步离央才松开桎梏他脸颊的手,走下车辇交代着,“带他从后院进,先送去我书房吧。”
深夜将人带来,怕惊动母亲,不好去西苑的厢房,两人尚未成亲,更不能去她寝屋,想来想去还是书房最妥当。
书房有一张窄榻,平日里步离央看书太晚,便在此将就一夜。
凤引将人带到书房,点上油灯,便自觉退出去守在外面。
“跪上去。”
步离央抓起桌案一根足有小手臂长的镇纸,指着不远处的窄榻,朝祁灼款款走来。
祁灼慌了神,没想到步离央竟然来真的,且一句废话都没有。
他双手伸向身后死死捂住,后退着看向窄榻摇头,出口都被吓出了颤音,“咱俩尚未成婚,你是官我是民,官员欺压殴打百姓,是为大罪。”
边说边退,首到退无可退小腿抵在窄榻边缘,步离央仅距离他不足一步。
“要么跪上去,要么天亮后以抗旨罪名送你去三法司,自己选。”
“我跪,呜呜,,,”祁灼眼圈泛红,加之一身女装更显得楚楚可怜,嗓子唔哝着一副可怜唧唧的模样,步离央还真有几分不舍。
窄榻松软,祁灼跪不稳,等他双腿挪动着分开写跪稳,镇尺己然戳了戳放在身后的手背。
祁灼这回真的要哭了,嗓子发紧说话结结巴巴的,“板子伤还没好,容我缓几日好不好?”
“求你。”
祁灼脸都不要了抽了抽鼻子,没有硬来,小声撒娇。
步离央盯着那张巴掌大的精致侧脸,心中一隅狠狠波动几下。
便是表妹程瑶也鲜少这般撒娇,祁灼太会了,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瞎琢磨什么呢,你我尚未成婚,授受不亲,手抬起来,伸首。”
“啊?”
“哦。”
“不要!
不要,求你别用镇纸。”
心路全都写在脸上,祁灼自行脑补了一出被镇纸打手的惨烈下场,摇着脑袋将手攥的更紧。
步离央哪里准许他一而再的磨蹭,她一把抓住祁灼的右手,将其掌心摊开攥紧修长的指节前端,迫使他蜷缩不起。
随后狠狠一记砸在掌心肉最厚实之处。
“啊,唔。。。。”
“疼,疼,疼,,,,”祁灼最是怕疼,他自幼便学会了用眼泪裹挟别院所有人,每每偷懒课业不精,先生也不忍重责,竹板打几下掌心己是重罚。
对太尉更是如此,知道对他心中有愧,便时常嘴甜的哄着,除过这次动家法板子——还没缓过第一波,第二记不可承受的重量砸下,祁灼眼泪齐刷刷涌出,浑身都跟着颤动双膝更是来回倒腾,跪的东倒西歪。
“呜呜。。。。我错了,以后不逃了,,,,”步离央竖起镇尺,点了点祁灼通红的掌心,盯着他滂沱湿润的杏眼,“抗旨是故意激怒太尉,板子自然是打给你大哥祁煜看的,而南城门故意露出破绽想必是为引我去寻你,祁公子,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