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离国攻稷的主将,以沉稳著称的齐忌很少有这么烦躁的时刻。
“将军……”齐忌的亲卫在营帐外探出脑袋。
“那个什么珩璧君还没走吗?”
亲卫端正行礼。
“没呢,将军。
江陵君还让您过去一趟。”
齐忌掂起沙盘上一件车马模型,攥在掌心。
“不去!”
“那毕竟是国君的亲弟弟……”亲卫无奈,“就算是夫人,也不能拒绝。
何况是您呢?”
齐忌悻悻把模型放下。
“他最好只是来监军的。
若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别怪我参他!”
亲卫又哄着几句,才叫他们的将军拉下面子。
夜色里烛火阑珊。
车马模型被倒下放置,拉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是以,然为江陵君谋。
破稷国之军,乃至生擒稷国之君,此诚足可矜夸之事也!
此君无二之功绩也,王上必赐君以礼玉,且以稷国之沃地为君之封邑!
待以千秋之后,世人仍颂君之美名!”
主帐内的青衣青年洋洋得意。
他拍拍苏然的肩膀,大义凛然:“这是自然。
等萧逸被擒,吾向王兄表功之际,必不略珩璧君之功!”
苏然姿态谦卑。
“然不过附君骥尾而致千里之微虫耳!
得从君行,实乃吾之万幸也!”
齐忌一进来就听见这阿顺之言,故作不经意般发出巨大声响。
“臣齐忌,拜见江陵君!”
苏然身体一颤。
避开一旁。
江陵君见状略有不悦,却还是很热情:“齐将军来的正好。”
他挽过齐忌的手,“珩璧君欲献你我一份大功,只要将军佯做退兵之象,待稷国军队出城来追,便可设伏兵一举歼灭之。”
齐忌不动声色避开,言辞犀利:“臣以为不可。
稷国国君善兵且多疑,臣忧此举或无用,反令将士疲弊。”
苏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所言有理,稷国国君虽善兵多疑,然吾愿再入稷国,言我军接获军命,欲悄然退兵。
其与我军僵持久,粮尽军疲,未获寸土,必趁势出兵。”
江陵君连连点头。
“珩璧君所言极是,齐将军,就依此计行事。”
又扶住苏然,情真意切。
“珩璧君为吾着想,竟愿再入稷国此蛮夷之国,受那虎狼之君的羞辱,吾当何以谢君!”
齐忌眉头紧皱。
“您未必太儿戏了……萧逸猜忌甚重……”江陵君摆摆手,满不在意。
“将军太谨慎了。
王上令汝攻稷,然数月未克!
若再拖下去,何以复禀君王?”这话就有些严重了。
齐忌跪下叩首,满是愤愤,却不敢有所表示。
“是,臣这就去准备。”
*看着齐忌匆促退下,江陵君眼眸微眯。
“珩璧君。
齐将军……似于吾有厌意啊。”
苏然作惶恐状。
“江陵君何做此言,齐将军虽才不若君之卓异,然于君敬且诚。”
“敬且诚?”江陵君冷哼一声,“看来唯有珩璧君是为吾而谋啊……”*二十六年,离将齐忌率兵二十万攻稷国襄城。
稷武王亲临以御之。
三月不下。
时江陵君用珩璧君计,命离军退却三十里。
——《国语·离语·离攻稷之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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