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上空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坠入海中。
俞辰站在"深海探索者号"的甲板上，咸涩的海风裹挟着湿气拍打在他脸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份烫金邀请函，上面烫印的"深渊探索计划"几个字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
"俞博士，您果然准时。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俞辰转身，看到考察队领队张明远正向他走来。
这位退役海军军官身材魁梧，右眼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据说是在某次秘密任务中留下的。
"张队长，"俞辰点点头，"能参与这次探索是我的荣幸。
"张明远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林教授在实验室等您。
他对您的研究很感兴趣。
"俞辰跟随张明远穿过狭窄的走廊，船体随着海浪轻微摇晃，让他胃部不适地翻腾。
三周前，他收到导师林教授的邀请，加入这个由多国联合资助的深海探索项目。
作为海洋生物学领域的后起之秀，俞辰对深海未知生物的研究曾引起学界轰动。
实验室的门半掩着，俞辰轻轻敲了敲。
"进来。
"里面传来林教授沙哑的声音。
推开门，俞辰看到林教授正俯身在一台复杂的仪器前。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眼镜后的双眼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实验室的墙壁上贴满了深海地形图和古怪的符号，有些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俞辰，你来了。
"林教授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看看这个。
"他指向显示屏，上面是一段模糊的声呐图像。
俞辰凑近，辨认出一个巨大的、规则的几何结构，坐落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
"这是...人造建筑？
"俞辰皱眉。
"不，比那更古老。
"林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比人类文明还要古老得多。
"俞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林教授向来以严谨著称，此刻却像个发现宝藏的孩子般兴奋得发抖。
"明天我们就会下潜，"林教授说，"你和我一起。
张队长会驾驶潜水器。
"离开实验室后，俞辰在走廊遇到了考察队的另一位成员——地质学家周雯。
这位三十出头的女性有着锐利的眼神和干练的短发。
"听说你要和林教授一起下潜？
"周雯递给他一杯咖啡。
俞辰点头："你对那个海底结构有什么看法？
"周雯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声呐显示它至少有五万年历史，但材质分析显示...它不应该存在于地球上。
"她压低声音，"林教授最近很不对劲，自从上个月发现那个东西后，他几乎不睡觉，整夜研究那些古怪符号。
"俞辰想起实验室墙上的那些图案，胃部再次不适地收缩。
第二天清晨，俞辰穿好特制潜水服，跟随林教授和张明远进入"深海探索者号"的潜水舱。
潜水器"深渊号"像个巨大的金属甲虫，安静地等待着他们。
"下潜深度将达到一万一千米，"张明远检查着仪表，"是目前人类到达的最深处。
有任何不适立即告诉我。
"舱门关闭，潜水器开始下沉。
透过厚实的舷窗，俞辰看着阳光逐渐被深海的黑暗吞噬。
压力表上的数字不断攀升，潜水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
"别担心，它能承受。
"张明远头也不回地说。
林教授紧盯着显示屏，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膝盖。
随着深度增加，舷窗外的世界变成了永恒的黑暗，只有潜水器的探照灯划破一小片水域。
"我们快到了。
"张明远突然说。
潜水器轻轻一震，停在了海底。
探照灯照亮了一片灰白色的海底平原，而在那中央——俞辰的呼吸停滞了。
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状结构矗立在海底，表面覆盖着某种黑色物质，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它的边缘过于完美，角度精确得不像自然形成。
更令人不安的是，金字塔表面刻满了与林教授实验室墙上相似的符号。
"上帝啊..."俞辰喃喃道。
"不，"林教授的声音颤抖着，"比上帝更古老的存在建造了这个。
"潜水器缓缓靠近金字塔，俞辰注意到它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开口，像是某种入口。
张明远操纵潜水器停在开口上方。
"我们进去。
"林教授命令道。
"太危险了，"张明远反对，"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林教授突然咆哮，脸色狰狞得不像俞辰认识的那位儒雅学者。
最终，张明远妥协了。
潜水器小心地进入金字塔内部，探照灯照亮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
墙壁上覆盖着更多符号，有些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绿色荧光。
"看那里！
"俞辰指向空间中央。
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矗立在那里，约有两人高，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林教授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惊叹。
"我们得带一块样本回去。
"他说。
尽管张明远强烈反对，林教授坚持要离开潜水器采集样本。
在高压深海环境下，这几乎是自杀行为，但林教授固执己见。
最终，他们使用机械臂从石碑上取下了一小块碎片。
返回潜水器的路上，俞辰不断回头看向那座金字塔。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些符号在黑暗中微微发光，仿佛在注视着他。
回到考察船后，林教授立刻将自己关在实验室，开始研究那块石碑碎片。
接下来的几天，俞辰很少见到他，偶尔碰面时，林教授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第西天夜里，俞辰被一阵古怪的吟诵声惊醒。
声音来自实验室方向，低沉而节奏诡异，不像是任何人类语言。
他起身查看，发现实验室门缝下透出绿色的微光。
"教授？
"俞辰敲门，没有回应。
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林教授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那块石碑碎片，周围点燃了七根黑色蜡烛。
更可怕的是，石碑碎片悬浮在空中，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林教授用一种俞辰从未听过的语言吟诵着，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教授！
您在干什么？
"俞辰冲上前。
林教授猛地转头，那一瞬间，俞辰发誓他看到教授的瞳孔变成了竖首的细缝，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眼睛。
"你听到了吗？
"林教授嘶声道，"它们在呼唤我...在深渊之下...它们己经沉睡太久了..."俞辰后退一步："谁在呼唤？
""旧日支配者，"林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它们等待回归己经千万年了。
而我们将成为见证者！
"就在这时，石碑碎片突然发出刺眼的绿光，林教授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抱头倒在地上。
俞辰冲上前扶起他，发现教授己经昏迷。
第二天，林教授对昨晚的事毫无记忆。
但俞辰注意到，从那晚起，考察队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周雯告诉他，所有队员都开始做噩梦，梦见深海中的巨大阴影。
张明远变得沉默寡言，右眼上的疤痕似乎变得更加鲜红。
更可怕的是，那块石碑碎片不见了。
第七天夜里，暴风雨袭击了考察船。
俞辰被剧烈的摇晃惊醒，同时听到甲板上传来古怪的吟诵声。
他穿上雨衣冲出去，眼前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林教授站在暴雨中，双臂张开，那块石碑碎片漂浮在他面前。
张明远和周雯跪在他身后，同样吟诵着那种非人的语言。
更远处，俞辰看到几个船员以扭曲的姿势爬行着，他们的关节似乎己经不再遵循人类的结构。
"教授！
停下！
"俞辰在狂风中大喊。
林教授转过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但他的眼睛——那己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个发着绿光的球体。
"太晚了，俞辰，"林教授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回声，"它们己经醒了。
听...它们在歌唱..."就在这时，海面突然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阴影从深海升起。
俞辰感到一阵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压向他的意识，耳边响起千万个声音的尖叫和低语。
他的视线开始扭曲，看到的世界分裂成无数不可能的几何形状。
在彻底陷入疯狂前，俞辰最后看到的是林教授的身体开始融化变形，与那从深海中升起的不可名状之物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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